亲情魏哲茹给父亲洗澡

时间:2021-11-7来源:诱发病因 作者:佚名 点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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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父亲洗澡

魏哲茹

天不早了,放水给孩子洗澡。以前天冷都在澡堂子洗淋浴,很少用盆。现在,小家伙坐在澡盆里,一边摆弄他的拼装轮船,一边尽情享受满盆温水的浸泡,迟迟不肯出来。

看着这个依然单薄的后背,心里感慨能让我给洗几天,现在的亲昵和依赖,很快就变成了明天的羞涩和疏远。会一个劲扑开翅膀往外飞,成为一个独立的“人”,一个“落地生根”也能为他人“庇护”的人。

渐渐地,水汽中,我的视线开始模糊,小小的后背变得弯曲,褶皱,后脑上稀疏冗杂的白发写满了苍老和衰弱――那是我的父亲!是他在疾病中,我给他洗澡的一段记忆。

年,近70的父亲突然得了脑溢血,住院月余回家休养,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。平时的吃喝走动都是母亲照顾,但洗澡成了大难题。冬天去澡堂,找搓澡工帮忙,一周一次还算好,夏天一热,每天都洗就更困难。对于父亲病中斤的体重,僵直得站不住伸不直的身体,母亲每次给都累得坐半天。

暑假里一天,又去看父母。母亲正给父亲端上刚煮好的饭,热得一脸汗珠,鼻头眼皮都被浸得通红,她撩起搭肩头的毛巾招呼我赶紧上屋凉快,就进厨房收拾。父亲看了我一眼,微微咧开歪斜的嘴示意,就用那支健好的手拿捏着汤勺,大口大口地吃起来。生了病,虽然肢体受损,语言有碍,大脑也似乎失去了判断和思考。但对吃,父亲还是很敏感,依然爱吃他喜欢的鸡蛋,豆腐,面疙,泡馍。可能对于年轻时饿怕的父亲,吃是一种潜在的慰藉。

天太热了,不一会,汗水顺着他稀稀拉拉的白色毛发,沟壑纵横的额头上漫出来,滑下去,密密匝匝地汇成一条条小溪,流到眼里,嘴边,脖颈,后背,湿透了身上灰蒙蒙的汗衫。父亲搁下汤匙,拿起床帮上的毛巾胡乱抹了把汗。眼皮被蹭得红红的,整个人更显得灰头灰脑的没有精神气。他似乎还有些痒,弯曲那条好胳膊吃力地往背后抓,还不时晃晃身子,耸着肩,眉头皱着很难受的样子。

我说:“大,你热得身上痒了吧?”父亲抬起眼皮看着我点点头。我说:“我给你洗吧,他们都在外,还不知什时回来。”母亲在那屋似乎听到了,搁下手里正扫的条把,不耐烦地说:“哪又洗了,黑了我给洗。哪要闺女给洗的?!”转脸又收拾去了。父亲看着忙碌的母亲,吃力地对我摆手,眼是满是不信和回避。我知道,他还怕母亲怪责他,宁可不洗。

父母间一直有着难以调剂的隔阂,眼看老了,倒能说点和气话,可父亲竟然又得半身不遂,而且还有小脑萎缩和神经性失语,沟通更成了奢望。母亲想侍候好父亲,可是他极难配合,能吃能喝就是不愿意锻炼,气得母亲忍不住地吼;父亲更忌惮母亲,原来抬腿就可逃避,现在不得已的直面,要不摆手要不摇头。作为女儿,在这个煎熬的时候,总想能抻下手,让老人都好过些。我来洗,我给洗上身和腿,母亲再帮换洗衣物。

热水器坏了,也不必费劲上屋里,大热天晒水不算难,足足晒了一大盆,把父亲挪到遮阳的院子里,脱了汗津津的上衣,卷起薄薄的裤腿。

父亲没了开始的排斥,左右移动身体稳坐在椅子上,稍有不安。弯曲又僵硬的胳膊斜抱在肋下,同样不听使唤的右腿搭放在地面努力保持平衡。我说:“大,你闭紧眼,我先给你洗头了。”他闭上眼,我用沾水的毛巾弄湿稀稀拉拉几根白发,稍挤点洗头液就满头泡沫,头发太少了,倒是没有了毛囊油腻的头皮需要好好清洁。我用揩背的薄巾,轻轻地擦拭,尽可能把沉积的灰垢清洗干净。父亲静静地一声不语,闭紧的眼皮分明在渐渐泛红。

突然,我心里酸楚起来,父亲这么多年,到了七十岁年纪,没有谁对他如此细心过,包括我!一直以来,我们心目中,他迟钝,迂腐,笨拙,无用,一副憨厚木讷的模样,没有谁觉得他有可以着重的地方。谁都可以无视他,谁都可以嘻笑他,谁都可以奚落他。

可别忘了,他是个农民,却蹲着锅门烧火都要看书,金庸水浒他如数家珍,让儿时的我也爱上了书;自己性格子怯懦,却能让哥拜师学艺,硬功夫硬脾气在那个年头挡住多少欺辱;跟庄里人少言寡语,却每逢春节红白事,忙呵呵地给大家写对联,飞笔舞墨里写满了自信;撒种不能匀,剪枝不分主,但对国家大事比谁都清楚,对主席总理充满敬意;跟母亲争吵总是输,想要凶我总被哼鼻子,他却非说果农一定会给转工,农民使工资还真成了现实……他不傻,是残酷的时代里一个天真灵魂的孤独!没人理解他在书本文字里得到的快乐!

还有没忘幼时,大雪天去叔爷家打牌,我耍赖不走,他一脸无奈又乐呵呵地把我驼在背上;小学,每次我考试进步或作文获奖,他毫不掩饰地夸俺家玲就是能;有次下雨去接我,扛个旧得带霉点的黄纸伞,踩双断了带子的黄球鞋,从家里步行到学校;那是初一,我脸下颌长囊肿,骑车还不会带人的父亲,和我一人骑个大驾车子,到个叫王窝的村里找医生;那是我上运师,父亲送我去报道,交好钱,领好寝室的被褥,就转身回去,在书香气的校园,他格格不入……那灰不拉几的长袖衫,永不换样的黄球鞋,走路总是挺不直的腰杆,蹲在墙头闷头吸烟的背影,成了我对父亲最痛楚的记忆。但是我也从那时起,真正懂得父亲的迂钝里也盛满了爱,我没有资格嫌弃我的父亲。等我结了婚,有了孩子,每次给父亲带回他喜欢的报纸,爱吃的菜,他还是话不多,只是乐呵呵地接过,再逗逗孩子,沧桑的皱纹里是与年纪不相符的简单和快乐。

可是父亲病后一句话也没有了,医生说脑溢血伤了语言神经;不爱骑车,跑了一辈子腿,也是拉也拉不起来,就一人呆呆坐在床帮,一坐一天,心和口同时闭紧了。

父亲是四几年的人,他是上过五年级的“高材生”!痴想有天会用笔墨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,可是在缺衣少食的年代,跟很多人一样,断了上学的路,断了梦想的路。他不能像别的庄稼汉样,在抽烟喝酒里,在嬉笑怒骂里,在泥土汗水里,把不当吃不当喝的喜好消磨殆尽,反而越发痴爱。受尽生活苦难的母亲哪有长久的理解和支持,之间的隔膜就越发深重。慢慢的,他的想法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,很多人用迂给父亲定上个签,久了,连我们兄妹也跟他少了沟通。都想心疼,却没了耐心。后来终于可以让父亲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他却病倒了。刚刚树立的慈爱父亲形象似乎又回到当年。

直到我给他洗澡,好像触动他麻木的心,红通的眼皮微微扇动着。我说:“大,天热了,注意勤洗洗,一身汗难闻也痒痒。娘,捞不到,你就自己撩水擦擦。”父亲点点头。洗好头,我又拉起他的胳膊擦拭,尤其那个患病的右臂和右手,弯处已经僵得像铁板,拳头紧得拉都拉不开,灰垢陈皮都藏在里头。稍一用力拉扯,他会疼得哎一声缩回去。我只能用布巾卷起角,一点点搓揩干净。这时,父亲像个小孩,让伸着点,抬着点,都默默配合着。

再洗前胸后背,容易多了,可是老人的皮肤除了松垮垮的褶皱,还有超出一般的腻滑,不多打几遍洗液,淋水只会更潮涩。最后给剪下指甲盖,又厚又硬的角质,得双手抱着刀柄才能剪得动。病人,病的是内在,其实显露在身体上的是一般人很难留意的症状。此时,越是理解母亲的不易和愁苦。

看着我满头大汗,长舒了口气,变得清爽的父亲笑了,笑里有舒适,有不安,有羞赧,有感激……

母亲早早地拿好衣服,准备给父亲换洗下身。她知道女儿要做的谁也拦不来,她要做的谁也替不了。但是家人合心合力,亲情多少会融化病痛的无情。

以后的日子就一家人就轮流帮父亲这样洗着,偶尔叫个护工帮忙剪发和修脚。父亲的状态精神了很多。直到现实所迫,送去了疗养院,请了专门的护工,还是一定要给父亲清洗干净,希望看到他欣慰祥和的脸。

到现在,父亲已经离开好几年,每每想起,他飞步奔走的身影,他看报如痴的模样,他挥笔而就的手法,他无人理会的叹息……都在渐渐逝去的岁月里越发清晰,内心的思念也越来越浓郁。只愿那段给他洗澡的日子能填补父亲这生――缺失的亲情和慰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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