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,我才敢想起爸爸

时间:2018-4-5来源:疾病症状 作者:佚名 点击:

我从来没给爸爸过过父亲节。

我应该也没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了。

感冒加气管炎的我就在父亲节深夜,发这篇杂忆文章,对父子关系做个简短回顾。

他年,我如有子女,当可由此窥见爷爷的模样。

同时,希望警醒世人,重视家人的身体健康与心灵交流。比起这些,学业、工作都不算什么。

还喜欢跟我发嗲

我读小学时,有一天,爸爸医院打针。那年头,我气管炎常犯,医生总让我注射盐酸林可霉素。打完几小时,屁股就会疼得没法碰床。

那日,我在护士面前表现得很畏惧,护士就对爸爸说:“瞧,侬儿子人这么大了,胆子还这么小!”爸爸笑笑说:“是啊,都快十岁了,还喜欢跟我发嗲。”

我听了异常生气,觉得爸爸当众嘲笑我不像男子汉。以后,再也没有抱过爸爸,直到……

据说,这是我36年来颜值最高的时刻

对面屋顶的猫

童年记忆里,爸爸妈妈一直忙碌于参加四化建设,他们都是党的基层政工干部。

偶尔,爸爸会带我去他单位:上海市轻工业局,在云南路淮海路。路上,他会跟我说,这里附近有家解放前法国人开的光明中学,是全区很有名的,希望我以后能考上。

但是,去他单位,除了难得坐一次稀罕的电梯外(三楼以下不许坐,我只好坐到四楼,再走下来,台阶很高,我摔倒过),并没有太大的乐趣。

他常常去开会,把我反锁在办公室里,一锁几个小时。我只能趴在窗边,和对面屋顶的猫说说话。

粮票没带

可能是补偿他对我关爱无多,爸爸很舍得花钱给我买吃的。

我也许是上海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吃蛋筒冰激凌的祖国花朵:1.5元一个。那是等18路公交车时吃的,等车的人群里,有个当时上海人都认识的明星:主持人叶惠贤。

我喝的第一罐可口可乐是和爸爸逛完西郊动物园,他给我在车站边买的,也是超级稀罕的玩意儿。

学龄前的我在动物园

但我更向往的是在“大观园”泡完浑堂(公共浴池),爸爸带我到附近西菜馆吃炸猪排和罗宋汤。他会跟服务员吐槽:“我这个月工资都给这只小赤佬吃光了。”服务员是邻居,不打折,但罗宋汤里红肠加量。

黄河路幼儿园放学,爸爸来接我的话,会带我去旁边北京路个体户摊子上吃生煎。年代初,全上海男女老少似都嗷嗷待哺。排队时,我观察过前前后后大人的眼神,无不闪耀着唾液的精光,包括铲动着待熟生煎的摊主大叔自己。

个体户有一个好,加多点钱,可以不收粮票。国营店就不行。有一天,爸爸和我坐18路回家,堵车,到站已经6点多了。我说肚子饿,车站边有家国营食品店,爸爸要给我买个鸡心蛋糕,但没带粮票,店员无论如何不肯卖,现金加倍也不行。

等改革开放初见成效了,爸爸周末常常买四川北路广茂香的烤乳猪给我吃,超级贵。有时,他会自行车“荡”我到横浜桥,吃无锡帮的小笼,个大甜腻,胜上海传统的南翔小笼远矣。

在上面抄唐诗

爸爸是扬州江都人,年10月生于安徽芜湖。

他这代人,今天在我看来,绝大多数的前途是被时代戏弄、耽误甚至毁灭的。

显然,他对我寄托了类似文艺复兴的希望。

我没上学那阵,喜欢拿着蜡笔在家里墙壁上乱画,只要能够得着,没一处留白。那时刚搬进新公房,用上抽水马桶,来串门的大人都觉得我暴殄天物。爸爸倒没太当回事,直到我画腻了,改拿水果刀切割床沿,才给了我一记耳光——第二天,他买了一缸金鱼给我。

不久,他把门后面一片墙刷了一刷,在上面抄唐诗,“白日依山尽”之类的,叫我背。爸爸的书风简洁大气。他正规教育只到高中,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附中,后来教过几年书。

我就是这么接触古典文学的。但那时,我更希望有一天能写出爸爸这样的一手好字。

年,祖籍扬州的我

第一次踏上扬州的土地

你这是画字

我冲龄多病,每个月都有几天休养,没法上学。打发时间一靠发呆,二靠画画。

在木雕厂工作过的爸爸后来极力反对我画画,不仅是我糟蹋墙壁的缘故。

我在换牙,背后就是我创作的大型壁画

“画画有什么不好?以后考华山美校好了。”妈妈是照相馆工作的,挺支持我的,还拿了我临摹《三国演义》连环画的作品给美校老师看,老师让我去学画。

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!”爸爸说一不二,收走了我的做案工具。我就转行捏橡皮泥,也被他没收。

他从单位里拿回废旧的空账本,教我写毛笔字。“横平竖直。你来试试。”我磨了会儿墨,涂鸦了一刻钟,就不干了。没兴趣。

我是到初中,喜欢上了隔壁班欧体字写得很棒的女体育委员,才努力学书法的。颜、柳、赵都临过,花大力气学宋徽宗的瘦金体,大学四年级变换风格,崇拜起沈尹默。

大学前,爸爸对我的字很看不惯。“你这是画字。写字要‘银钩铁画’,要有‘气吞万里如虎’的气魄。我看,你同桌那个叫严鸽的女孩,字就很很端正,你向人家多学学!”

进入新世纪,我改宗沈先生一路,注重悬腕等基本功。某天,妈妈对我说:“你爸看了你留给家里的便条,说你的字终于超过他了。”

此外,我初中还玩过篆刻,自觉水平不赖。但爸爸仍旧不满意:“这种水平的东西也拿出去送人?”被他一批评,我就封刀了。直到大四,闲来无事,才又拾起。

扬州回沪途中,爸爸带我去金山寺玩

下面是我高中在上图背后的“题诗”

最后一本书

爸爸给我买过百多本小人书,至今一大箱压在我床下。

有一次,在当时上海最大的南京东路新华书店,我要买本卡通绘画教程,定价2元。他居然掏遍口袋,只有1块8。

我越来越大,他给我买的书越来越少。倒是常常带我去福州路的上海书店、古籍书店。

小学毕业,他给了我两本书:《诗经》和朱熹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。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叫我看这个——在他枕头底下,我发现了《金瓶梅》和一叠《现代家庭》。

我在家无事,喜欢翻翻他的79年版《辞海》。几年后,翻烂了。初中毕业,他在宝山路新华书店给我买了最后一本书:上海书店影印的《康熙字典》。

从这里走向古典文学

我小时候就不爱午睡。爸爸有时拿收音机出来,让我听戏曲频道的昆曲。他说,以前皇帝爱听这个,听着听着就睡着,不用管国事了。但我不爱这听咿咿呀呀的。

初二,一个夏夜,央视播放京剧比赛。有个旦角唱《贵妃醉酒》:“海岛冰轮初转腾。见玉兔啊,玉兔又早东升。”我要换频道,爸爸突然说:“就看这个。你好好看看。词写得这么好!你可以从这里走向古典文学。”

他这么一说,我居然看完了整场比赛。从此,成了京戏迷。每周定时收听收录陈朝红、柴俊为主持的《梨园风景线》。TDK、Sony的磁带积累了几十盘。后来,发展到喜爱昆曲、苏州弹词、粤剧。今天,我大概是上海滩京剧英译做得最多的人了。

年夏从南京飞上海……没错,南京

怎么会学不好

我读的第一所小学是南京西路第二小学。那时,家从新世界搬到了老北站以北,上下学很不方便。爸爸走了后门,让我转学到号称重点的闸北区第三中心小学。

有回下雨,我吃早饭时和爸爸闹不开心,不要他送我去上学。结果一个人走到半路,在水塘里滑倒。这时,我发现爸爸就推着自行车,跟在我身后五六米处。

三年级开始学英语,我学得很差,考六七十分。他就买了录音机,请优秀的同学串门时读课文,拿磁带录下来,叫我反复听。

那个时代,爸爸也算有点“花头”:他换到洗衣机总厂工作,可以批条子。全校老师洗衣机的购买与维修,他一手包办。即便如此,我也没在学校过上好日子,因为各路家长八仙过海。老师常常把我留下来,关夜学,据妈妈回忆,主要是为了多讨几张洗衣机票子。

初中,我体育成绩不好,老师说很难毕业。爸爸又以权谋私了一回,拿了一张万元订单给校办工厂。后来,我跟几个二代混得很熟,吃喝玩乐,不亦乐乎。爸爸警告:“我不希望你和他们再有来往。”

高中,我考到上海西北角(旅游地图上是找不到的)的上海中学,住校。爸爸有一次下班来拜访班主任,班主任不在,他到办公室,和隔壁班的化学老师“小豆苗”坐谈很久。周末,我回家,他跟我说:“那位小徐老师真不容易,新疆知青子弟。你要多学学他,艰苦朴素,要吃得起苦啊。”

年夏,在上海中学参加夏令营

左二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朋友

我在上中,高一、高二数理化很差,几次想转学到家附近的普通中学。爸爸就说:“你再努力努力吧。我读书时,数理化不错的。你是我的儿子,怎么会学不好?”

考大学,妈妈希望我读上外,爸爸鼓励我去复旦。“好男儿志在四方。去外地读也可以啊,锻炼锻炼。在上海吃吃喝喝,有什么出息?”他见我在第四志愿里填了南京大学。

最终,我还是考到了复旦。他很高兴,在单位里就跟同事们说了。车间里有位女工阿姨问他:“复旦?没听过啊。复旦比上海大学好吗?”

在复旦,因为宿舍残旧,六人一间,共用长桌,台面窄小,德语专业的室友还要带女友回来睡。我周末回家就抱怨平日在学校没法看书。爸爸爱做手工,就拿木板给我做了一个架子,立起来可以放书看,占地少。谁知,此物不知哪里惹得我下铺王姓同学不悦,偷偷给扔了,并栽赃给带女友回来睡的同学。这是父亲给我最后的礼物,我因此无法原谅王姓同学,他几度微博、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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